21世纪大国必争之地：空天力量的战略重构

  21世纪第二个十年行将结束，即将迈入第三个十年的门槛，世界主要军事大国正面临空前的挑战和新的战略决择。随着空中力量由空向天拓展，空天领域的战略竞争日益加剧。因此，加强空天力量的构建，应对来自空天的安全威胁已成为各国的战略选择。

  那么，怎样由空向天构建未来的空天力量？空天力量怎么来适应未来战场的深刻变化？如何提升空天力量的战略打击能力和战略威慑能力？怎样认识和把握空天力量未来发展的新趋势？已变成全球各国格外的重视的问题，并将加强空天力量建设作为面向未来的长远战略。本文通概念、架构、装备、趋势四个方面详细分析世界空天力量的具体情况。

  飞机的发明改变了世界，当飞机应用于军事领域后，使战场由平面转向立体从而改变了战争形态并颠覆了传统的作战原则。随信息技术和航空航天技术的发展，作战空间已不再局限于天空，而是已经拓展到更为遥远的太空，从而使传统的天空概念又转向空天并形成空天一体的全新概念。

  现在的空军已不再是传统意义上的空军了，但目前的空军，从总体上看还是以航空兵为主体，主要遂行空中作战任务的战略军种。世界各国根据不同的政治需求、军事战略、安全环境、以及对空军的不同认识等，各自建立了不一样的空军。

  ●进攻型空军，主要是以美国空军为代表，该类型空军很注重加强战略轰炸机和多种用途作战飞机的比例，并将战略弹道导弹部队编入空军编制，同时具备远程作战能力和独立完成战争使命的能力。

  ●防空型空军，大多分布在在发展中国家，由于受政治环境、经济基础、技术能力等多种因素的制约和影响，因而不具备建立进攻型空军的条件，所以只可以通过购买外国的技术和装备来构建本国的防空体系。这种类型的空军，比较注重发展歼击航空兵，并将地空导弹部队和高炮部队列入空军编制，大多数都用在国土防空和支援陆军、海军作战。

  ●●攻防兼备型，则综合了前两种类型的基本功能，主要是注重进攻型航空兵、防空型航空兵、地面防空力量建设的比例关系，从而使空中力量既具备进攻作战能力，又具备防御作战能力。

  然而，究竟建立何种类型的空军才能从根本上保证国家的安全？从理论上讲，当然应该首选进攻型，因为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御。可是真实的情况是，并不是谁都能这样选择，因为这类选择主要还要受一个国家在国际舞台上的政治地位、经济基础、技术能力等多方面条件的限制和制约。

  空天时代空军的主要目标在于争夺“制天权”，夺取“制天权”的目的是控制太空。因为控制了“制天权”，也就控制了“制空权”，进而也就控制了“制海权”，最终也就获得了控制战争的主动权。这就决定了空天时代空军的发展主要方向，即：从构成上航空和航天合二为一，形成空天一体化战略空军，或者叫空天军；从类型上则主要是进攻型，如无论是美国太空战略，还是俄罗斯太空战略，以及欧盟的太空战略，都是建立在“先发制人”的基础上的。因而空天时代的空军从总体上来说，一般都是进攻型的。

  当今世界已步入到空天时代，这预示着未来战争不再局限于地面、海洋、天空，而且还要拓展到更遥远的太空。空天时代的基本特征就是空天一体化。空天一体化，是指国家航天力量、航空力量、战略打击力量和防空力量整合为一体的作战力量构成。然而，在组织架构上多数国家仍将空天力量归于空军。但随世界军事大国的战略调整，迫切要求整合空天力量力量，从而促使其组织架构出现重大改变。

  特朗普执政后极力主张组建“太空军”，并加速推进太空军事化。先后出台了《国家安全战略报告》、《国防战略报告》、《核态势评估报告》、《国家太空战略》等一系列战略文件，对国际局势，大国关系和美国所面临的安全挑战进行了全新界定。需要我们来关注的是，特朗普把太空战略上升到国家军事安全战略层面，从国家战略、组织架构、太空武器等方面系统推进太空军事化进程。

  然而，特朗普提出组建的不是一个太空司令部或一支太空部队，而是太空军，而且还将独立于空军成为美国武装力量的第六军种，从而完成美国的太空战略使命。从组织架构来看，太空军也是基于美国的进攻战略来布局的。

  图：美国总统特朗普在白宫椭圆形办公室展示了“第4号航天政策令”。（2019年2月19日）

  尽管特朗普提出组建太空军曾一度受到来自军方的阻力，但随着国防部长马蒂斯辞职和沙纳汉接任，军方的阻力和障碍已被排除。于是，特朗普更快速推进这一进程。2月19日特朗普总统签署了一项指令，美国将启动一项漫长的进程，建立一个新的军种——美国太空部队，专门负责处理太空威胁。

  特朗普在当日的签字仪式上表示，太空部队是国家安全的重中之重。这支部队将负责一系列美国太空军事设备，包括启用全球定位系统的卫星及负责跟踪导弹发射的传感器等。它将具备“作战和战斗支援功能，以实现快速、持续的太空进攻及防御行动”。

  对此，美国空军参谋长戴维·戈德费恩称，太空部队是美国空军自1947年成立以来第一个新军种，它的建立任重道远。“从作战角度来看，这是我们向前迈出的最重要一步，我们应该尽快做的是，成立一个美国太空司令部来指挥人员和物资的调度。”

  尽管特朗普政府称，计划在2020年之前建立这支队伍。不过前提是这项立法得到国会的批准，鉴于目前国会众议院由控制，这恐怕是一场“艰苦斗争”。但实际上，特朗普意欲先完成组建太空军的组织架构，在此基础上再加速推进太空军事化进程。

  然而，在空天力量整合上，还是俄罗斯走在了前面。苏联解体后其继承者俄罗斯的实力大不如从前，在美欧及北约的战略挤压下，迫使俄罗斯不得不相应的调整战略，由于受外部环境经济条件的制约，同时也为了尽最大可能避免再度陷入军备竞争的陷阱，俄罗斯注重最大限度的利用现有资源与美国及北约进行战略抗衡。其中整合空天力量是俄罗斯的重大战略举措。

  2015年8月1日，根据俄罗斯总统普京的命令，俄罗斯空军和俄罗斯空天防御军合并，组建俄罗斯空天军。新组建的俄罗斯空天军受俄罗斯总参谋部领导，下属俄罗斯空军、俄罗斯防空反导部队、俄罗斯太空部队三个兵种，由俄罗斯空天军总司令部直接指挥。

  图：根据俄罗斯总统普京的命令，2015年8月1日将俄罗斯空军和俄罗斯空天防御军合并，组建俄罗斯空天军。

  对此，俄罗斯国防部长绍伊古指出，“通过合并空军和空天防御兵的方式组建空天军是完善国家空天防御的最佳方案，这一措施可统一制定担负空天任务部队发展的军事技术政策，可使编入武装力量新军种的兵力与兵器实现更紧密的一体化，推进国家空天防御体系的可持续发展。”由此可见，“强化空天防御能力”是俄成立空天军的最大的目的，这符合俄空天防御体系的建设思路。事实上，俄罗斯组建空天军也是对美国加强北约的力量、以及在临近俄罗斯的欧洲国家部署反导防御系统的回应。

  出人意料的是，俄空天军成立不到两个月便飞赴叙利亚战场。这是俄军自前苏联解体以来首次在境外陌生地域对陌生目标实施空中打击的大规模军事行动。成立空天军，可以使俄赴叙航空兵集群综合运用航天兵的侦察卫星和航空兵部队的无人机、预警机，构建空天一体的多重侦察体系，特别是航天兵的侦察卫星直接置于空天军的统一调度下，更加有助于俄赴叙航空兵集群对战场信息资源的精准获取。

  实际上，俄罗斯成立空天军是在“以天补空”，即动用一切可能的资源优化空军在叙战场行动，以维护俄国家利益并实现战略破局，这才是俄成立空天军的现实考量和真实目的。经过三年多的实战检验，俄空天军在叙利亚战场上不辱使命，诠释了“空天一体”的意义所在。

  空天时代的基本特征就是空天一体化。空天一体化，是指国家航天力量、航空力量、战略打击力量和防空力量整合为一体的作战力量构成。其实就是指把传统意义的航天空间、航空空间作为一个整体来进行战略部署。

  航空航天武器装备是空天时代的物质基础和重要支撑，主要有天基作战平台、航空作战平台、地面和海上导弹及反导系统作战平台构成。近年来，美俄为了争夺空天时代未来战场的制高点，不断加大投入，研发具有颠覆性意义的多平台武器装备，尤其是加速航空航天武器平台的研发、试验、列装和部署。

  飞机装备是空天力量的重要构成，也是空中力量的重要支撑。因此世界各国均把发展飞机装备作为发展国防力量的重中之重。目前美国是世界上装备五代隐形战机最多的国家，但世界各国出于本国战略及安全考虑，都在积极构建本国新一代航空武器平台。

  美国除了列装的B-2轰炸机、F-22战斗机以外，还在加紧采购部署F-35战斗机。

  俄罗斯也在加速推进T-50战机的研发测试，尽管还未列装，但却参加了实战测试并获取了实战经验。

  法德也在计划共同研发“未来防空系统”，这中间还包括共同合作研发新一代战机，并在2040年前投入使用。

  为了争得未来空中战略优势，各军事大国同时加紧下一代隐形战略轰炸机的研发。美军正在加速推进研制B-21新一代隐身战略轰炸机，该轰炸机被命名为“突袭者”。美空军认为，B-21将成为美国空军未来的主力轰炸机型，可对全世界任何地方进行快速打击。并声称，B-21是线世纪的轰炸机。美空军计划在2025年左右使B-21远程战略轰炸机达到初始作战能力。

  尽管俄罗斯面对美国及北约的制裁和战略挤压，但俄罗斯注重挖掘潜力和利用现有资源，艰难推进新一代远程隐身轰炸机PAK-DA研发计划。按俄军最新计划，PAK-DA远程隐身轰炸机预计在2023年至2024年期间首飞，尽管实际进度可能推迟，但俄军仍争取在时间节点上大体与美军的B-21“突袭者”保持相当，以形成新的战略制衡。

  图：美国空军已经对B-52进行了大量现代化改造工作和机体延寿工作，希望其能继续服役到本世纪中叶。这款停产57年、服役时间将达90年的著名轰炸机继续飞行在全球的天空上。

  但为了弥补不足，美军还对现有四代战机和老式战略轰炸机F-15、F-16、B-52等进行升级延寿，从而形成高低搭配，优势互补的航空装备结构。俄罗斯也是如此，为满足急迫的现实需求，重点升级改进图-160M2、图-160M3战略轰炸机，以填补在PAK-DA列装前最近一段时间的装备空缺。同时还对图-95MS战略轰炸机进行现代化升级，预计2019年年底完成图-95MS的升级任务。这样将最大程度满足俄罗斯对战略轰炸机急需。

  近年来，由于高超声武器在未来战争中的及其重要的作用凸显，美俄都在竞相发展高超声速武器，并成为大国之间军事博弈的一个焦点。（高超声速技术转化为能力，俄罗斯已赶超美国）

  一是重点研发“高超音速巡航飞行器”。美国研发高超声速飞行器比较早，其代表是“猎鹰”计划，尽管试验多次失败，但这并未影响其它研发项目的试验。如“黑鸟之子”SR-72新一代无人机研发试验仍在继续，这种新型侦察机采用无人化设计，因此SR-72不必考虑飞行员的承担接受的能力，其飞行速度将达到惊人的6马赫，这将使其超越现如今绝大多数的巡航导弹的飞行速度，重要的是SR-72不仅具备高空侦察能力，而且还兼顾高超声速的打击能力。表明美国高超音速飞行器正加速向应用方面迈进。

  图：高超音速飞行器是本世纪航空技术发展的重点，一般的空优战斗机最大速度都在2.3至2.5马赫左右，而高超音速飞行的SR-72最大可达到6马赫。

  二是研制高超音速巡航导弹。近年来，美俄极为重视高超声速打击以及防御能力体系建设。美国正在研制的多型高超声速导弹采用多样化的搭配方式，灵活性、可选择性强。据外媒新近透露，美国国防部高级研究项目局（DARPA）正考虑在今年晚些时候进行2种高超音速武器的飞行测试，而且该局还将与陆军联手开发一种从地面发射高超音速武器的能力。这2种高超音速武器——即：战术助推滑翔武器（TBG）和高超音速吸气式武器概念（HAWC）。

  美军方设想，所研制的战术助推滑翔武器是一种速度超过5马赫、飞行高度能达到近20万英尺（1英尺约合0.3米）的空中发射火箭。根据设计理念，高超音速吸气式武器也是从空中发射的，但它是一种高超音速巡航导弹。有必要注意一下的是，美国在防御对手新型导弹武器的同时，也在下全力发展高超声速武器攻防系统。

  俄罗斯为打破美国及北约的战略挤压，以及美欧在俄周边部署导弹防御系统形成的优势，重点研发“撒手锏”反制武器。其中，发展系列高超声武器是俄军的重要选项。继2017年12月“匕首”高超声速导弹投入战斗值班后，俄于去年底再次成功试射“锆石”高超声速巡航导弹，并完成“先锋”高超声速助推滑翔弹入役前最后一次测试。为此，美军又借机提出多种高超声速武器方案，开始了新一轮高超声速武器的竞争。

  在这方面美国利用其技术优势走在世界的前列，先后于2010年、2011年、2012年、2014和2017年9月五次发射X-37B，从开始研发到每一次发射升空，X-37B一直是美国空军高度机密项目，美国军方对其核心技术参数和执行的任务三缄其口，因而引起外界的诸多猜测。显而易见，这是美国实现太空战略的重要步骤。

  图：X-37B是一款介于航天飞机和普通飞机之间的空间轨道机动飞行器，外形酷似航天飞机，兼具航天飞机、普通飞机和卫星的某些功能特点。

  从战略层面看，美国加速实施X-37B项目是为夺取未来太空优势的超前投入，如果该项试验成功，就从另一方面代表着新的天基作战平台建立，美国便可以打破现有的太空战略平衡，构建新的太空战略优势。

  从战术层面看，X-37B能够准确的通过需要执行多种战术任务，如对敌国进行全方位军事侦察；对敌国卫星和其他航天器来控制、捕获和摧毁等“军事行动”，还可以担负太空战略轰炸、太空运输等任务。

  目前，由于受现有体制、技术、投入等多方面条件的制约，空中与太空作战还没完成深层次地融合，如果X-37B一旦试验成功并投入实战，不仅对世界各国现有的防空能力造成巨大的冲击，而且将引起作战方式出现重大变革。

  空天一体化在现代战争中显现的巨大优势，引起世界各国的高度关注和重视，特别是以美俄为代表的军事大国，基于自身的全球战略考量并致力于构建未来空天力量。其基本趋势：

  一是作战平台体系化。作战平台是空天一体化的重要支撑，在未来战争中，单一的作战平台的制胜能力有限，因此构建完善的航天、航空、陆基、海基、以及网络等体系作战平台是制胜的关键，现在已经成为世界各国的战略选择。

  二是作战武器智能化。高度智能化是新型武器装备发展的一个基本趋势，无论是天基武器平台和航空武器平台，还是陆基武器平台和海基武器平台，都把无人智能化作为一项重要指标。随着AI核心技术的突破，必然加速推动智能化武器的发展，其大量应用可以最大限度地提高作战效能。

  三是作战指挥一体化。空天一体化趋势决定作战指挥也必须一体化，没有统一的协调指挥，单打独秀难以取胜。作战指挥一体化可以集中多种作战平台达成国家战略目标，但在明确目标任务的前提下，不排除各系同作战平台自主发挥作用，以完成既定的战役、战斗任务。随着各系同作战平台作战任务的完成，最终达成总体战略目标的实现。

  图：俄正式组建空天军后，不断列装新式武器技术装备，推动了空天军战备训练水平的提升。

  目前，世界各国正在根据复杂多变国际形势和本国的国家战略，构建各自的空天力量。实际上，太空力量作为一种力量实体也早已存在，但大多数国家并没有正式单独列军。

  而目前只有俄罗斯正式组建了空天军，且在成立不久就将其直接投向叙利亚战场，重要的是经过实战检验，使空天力量的优势已显现出来。尽管俄罗斯空天军正处于重组初期的磨合阶段，“空-天”尚未深层次地融合，空天力量合并后的一些问题尚待解决，但将有限的资源和力量集中于空天军符合俄罗斯的实际，也代表了大国空天力量的发展方向。

  美国组建“太空军”意欲将现有“美式空天防御体系”——各军兵种有自己的空天防御力量、分块建设空天防御体系整合起来，这在某种程度上预示着要将空天防御力量从各军兵种分割出来，组成独立的“太空军”并完成相关任务。尽管目前还面临控制的国会众议院的阻力，但特朗普政府还是致力于加速推进组建独立的“太空军”。

  由此看来，空天一体化已成为一个大的发展趋势和基本趋势，而当空天一体化的空天力量构建成为现实时，必然会彻底颠覆未来的作战方式，并给空天时代的战争引起极为深远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