扩军18万人新兵能挣一万五！普京打造全球第二大军队

  俄罗斯总统普京于9月16日签署总统令，确定将俄罗斯武装部队的作战人员编制扩充至150万名。该总统令将于今年12月1日起正式生效。

  除了作战人员，俄武装力量还包括司机、医务人员、厨师、心理学家等在内的约90万名文职人员，预计总规模将达到2389130人。由此，俄罗斯武装部队将超越印度和美国，在人数上成为全世界第二大的武装部队。

  普京签署总统令当天，俄罗斯社交平台上关于“这一决定是不是预示着新一轮动员浪潮”的搜索量激增。地理政治学专家、国际事务战略家乔治·弗里德曼（George Friedman）认为，仅从数字来看，150万现役军人应该能迫使乌军大规模撤退，“然而，情况没那么简单”。

  俄罗斯新兵常常要长达12个月的训练，这在某种程度上预示着大多数新兵要到2025年底才能做好战斗准备。尽管有报道称，俄罗斯从不同渠道招募的部分新兵接受培训的时间更短，从三周到六个月不等，但能确定的是，他们没办法在短期内形成有效战斗力。

  不过，通过增兵，俄罗斯可以削弱乌克兰及其西方支持者们的信心，迫使后者按照俄方的条件达成和解，但又不引发美国和北约的过度反应。

  “如果（宣布增加武装力量）给乌克兰带来更多不安，俄罗斯付出的代价便是值得的。”弗里德曼解读道，“战争在某一些程度上是心理战，仅仅是俄罗斯单方面宣布就可能给乌克兰施加更大的心理上的压力，迫使后者结束战争。这比悄悄招募新兵和逐步将这些军队派上战场更有力。”

  自俄乌战事爆发以来，俄罗斯已经两度扩充军队编制人数，先是2022年8月宣布扩充13.7万人，接着在2023年12月扩充17万人，按比例来算分别为12.5%和14.7%。这一次扩充18万人，即在去年的基础上增加13.6%。

  俄媒指出，此次俄军扩员与招募合同兵或动员没有必然的联系，其最大的目的是规定应从国库中支出多少资金来为武装力量提供全职职位。由于战场上的人员消耗与士兵的征募都处于动态变化中，尚无可靠数据表明编制中的职位有多少已得到填补，俄武装部队中实际服役的人数也有待进一步披露。

  俄罗斯扩大武装部队规模的努力是其长期目标的一部分，这一目标不仅限于正在乌克兰境内展开的军事行动，也旨在通过长期、大规模的军队改革来增加俄军的总体能力。

  俄国家杜马（议会下院）国防委员会主席安德烈·卡尔塔波洛夫表示，增加现役军人数量是军队改组计划的一部分，旨在逐步扩大军队规模，以适应当前的国际形势和“我们以前的外国伙伴”的行为。

  “自从同俄接壤的芬兰加入北约以来，我们现在需要组建新的机构和军事单位来确保（俄罗斯）西北部的安全。”卡尔塔波洛夫在接受俄罗斯《议会报》采访时称，“而为完成这一进程，我们应该增加军人数量。”

  克里姆林宫发言人德米特里·佩斯科夫也表达了类似态度：“这是由我们西部边境极其恶劣的环境和东部边境的不稳定造成的。这要求采取适当的措施。”

  俄军新一轮改革始于2023年初。当年1月，时任国防部长谢尔盖·绍伊古介绍了大规模的改革计划，这中间还包括：将西部军区重新划分为莫斯科和列宁格勒两个军区；在被占领的乌克兰地区成立“自给自足的部队编队”；组建新的军团、三个新摩托化步兵师和两个新空中突击师；将七个摩托化步兵旅改组为摩托化步兵师。

  需要强调的是，俄军当前改革的方向与2008年时背道而驰，当时的改革旨在将苏联时代过时的大规模军队改造为一支更加专业、战斗力更强的部队，使其能够在后苏联地区维持势力范围，并执行有限的区域外行动。但如今，俄罗斯武装力量部分回归了大规模动员军队的概念。

  俄国防部还在2023年改革了靠近芬兰和北极地区的北方舰队，取消其作为一个相当于军区的编队地位，而将其地面、航空和防空部队转移到列宁格勒军区，其海军资产转移到俄罗斯海军。

  正是在启动这一轮改革过程中，绍伊古首次设定了俄武装力量应具有150万名作战人员的目标，并指出这一个数字包括69.5万名合同人员的目标。

  拆分西部军区旨在创建更加精简的指挥与控制结构，俄罗斯已在军区层面实施这些改革，在从旅级到军级的各个层级建立新的编队，并向乌克兰部署了多个这样的编队。

  目前在乌克兰境内作战的俄地面部队包括各种志愿、准军事和正规部队，例如BARS预备队、志愿营、主要由有犯罪前科人员组成的Storm Z和V部队以及各种准军事部队，其中一些武装组织在俄军事情报机构GRU的支持下运作。这些单位的组织和从属关系经常会发生变化。

  在俄罗斯所有军种中，陆军在乌克兰战场投入的兵力最大，也遭受了最严重的人员和设备损失。尽管如此，基层编队在军事行动中展现出的韧性和灵活性，以及在战场上总结出的宝贵经验，将有利于俄罗斯准备未来的大规模常规战争。

  俄空天军在乌克兰战场的表现总体显得乏善可陈。与占领乌克兰大片领土的地面部队和空降部队相比，空天军未能在乌克兰控制区上空建立完全的制空权，从而压制对手的防空系统和空军。其喷气式战机和直升机攻击部队仅取得了非常有限的战果，损失却十分惨重。截至2024年3月，可核实的损失已达到82架固定翼战斗机和131架直升机。

  空天军中唯一表现优异的是远程航空兵部队，其图-95、图-160和图-22M3轰炸机编队在执行远程战略轰炸任务时表现出色。从各种战争准备来看，俄罗斯能对北约构成重大威胁的也是远程航空兵部队。因此，俄领导层预计会将更大比例的整体保障、弹药采购和资本重组资金投入到远程航空兵部队，以期带来战斗力层面的回报。

  然而，无论是对旧装备进行现代化改造升级（例如图-160和图-22M3），还是加速开发新的武器系统（如苏-57隐形战机），俄罗斯的生产和开发能力仍会受限于西方对微电子元件和航空电子设备及有关技术的出口管制。

  俄海军面临的状况与空军类似。自2022年以来，乌克兰在对俄罗斯黑海舰队的偷袭中屡屡得手，在黑海击沉或摧毁了21艘轻型护卫舰或更大的战舰，以及11艘中型两栖舰艇中的5艘。俄海军在大多数情况下要十年时间才能弥补其远征两栖部队的损失。不过，乌克兰取得的大部分成绩是对抗非常老旧或能力有限的海军舰艇，俄海军的全球力量投射能力几乎未受影响。

  由于海军舰艇建造时间极长，在乌克兰的军事行动尚未对俄罗斯海军造船业产生非常明显的结构性影响。但随着俄军重组其力量，不同军种之间的竞争可能会对海军发展计划产生负面影响。

  未来，俄海军造船业要么试图在国内开发技术，要么寻求国际替代品，以替代从机床到船用发动机、电子设备和专用船用照明等全部的产品。俄海军领导层已明确说，在当前的限制条件下，将继续优先发展核动力潜艇舰队。

  俄罗斯军事机器中，受俄乌冲突和西方制裁影响程度最深的无疑是国防工业。尽管俄军工业在过去十年间展现出了其很强的韧性，但从2014年俄罗斯遭受西方大规模制裁开始，包括发动机、涡轮机和微电子产品等在内的关键物资便逐渐走向枯竭。如今，就连常规弹药和军事物资都需要从第三方采购现货，乃至从其他几个国家高价回购苏联时代的俄制武器和弹药。

  可以预见的是，俄政府将继续加大开支，支持俄军工综合体在军事创新和突破性技术等核心问题上取得突破和进展，例如微芯片生产、军事人工智能、武装部队机器人化及高超音速系统等先进技术。

  俄军工企业还面临一个系统性问题，那便是高端劳动力的流失。俄罗斯官方曾在今年2月宣称，过去两年内，俄武装力量已经创造了52万个新工作岗位，目前雇用了350万名工人。但俄罗斯央行在5月的一份报告中指出，俄罗斯全境“都严重缺乏高素质专家和低技能工人”。俄罗斯副总理丹尼斯·曼图罗夫也在6月表示，国防部门仍缺少约16万名专业人员。

  英国皇家联合军种研究所（RUSI）的陆战研究员尼克·雷诺兹（Nick Reynolds）指出，这一系列扩军举措与俄罗斯当前的战争策略紧密相连，预示着其军事行动的长期性与复杂性。

  雷诺兹与其团队在今年2月发表的文章中预测，2025年对俄罗斯而言将是至关重要的一年。他们都以为，俄罗斯有信心在此之前维持当前的部队与装备损耗，并期望在2026年前达成其战略目标。“若乌克兰未能获得西方持续支持，这一预测或成现实；但长远来看，俄罗斯将面临坦克与装甲战车库存枯竭的困境，不得不加速新装备的生产。”

  眼下，俄国防部正在进行三项兵力建设工作：为前线作战的部队补充兵力、对军队进行中长期的重组和调整、为未来可能与北约展开的大规模常规战争做准备，这三项工作之间既相互联系又相互影响。

  至于在乌克兰战场损耗了多少兵力，一直是俄方的军事机密。根据乌克兰和西方情报机构的估计，包括俄罗斯正规军、准军事部队和亲俄分裂分子在内的俄武装部队在2024年秋季平均每天超过1000人死亡、受伤或被俘。而自2022年2月以来，俄军在乌克兰战场的伤亡总人数已超过50万人（包括伤员和战俘）。出于信息战和心理战需要，乌克兰和西方情报机构往往会夸大俄军伤亡的数字。

  而根据俄方的说法，俄方招募新兵的速度完全能补充部队和其他军事人员的损失。有俄罗斯官员在去年年底表示，俄国防部招募的士兵约为每天1600人。而到了2024年，这一数字将达到每天1000人-1200人，意味着每个月可以招募新兵3万人-3.7万人。

  截至目前，俄罗斯的征募计划可分为三个阶段。第一阶段为战争初期，在没获得预期的速胜之后，俄发现派往乌克兰的兵力严重短缺，采取临时措施进行弥补，大幅度的增加了瓦格纳等私营公司的部署。当这些努力被证明不够时，普京于2022年9月21日宣布部分动员，启动第二阶段的征兵工作，到当年10月底，30万俄罗斯男性被征召入伍。

  然而，如此大规模动员带来了一定的社会动荡，数十万名男性在可能被强征入伍的情况下逃走了，其中许多人受过良好教育，属于俄罗斯急需的高品质人才。因此，在第三阶段的兵员招募中，俄罗斯采取了相对秘密的方法，转向大规模招募合同兵和来自各种志愿组织的战士。

  俄罗斯官方数字显示，2020年3月，俄罗斯有40.5万名合同兵，而根据绍伊古在2023年12月的表态，到2027年，俄罗斯将有74.5万名合同兵。

  德国国际政治和安全事务研究所东欧和欧亚研究部负责人玛格丽特·克莱因博士指出，与2008年的军事改革不同，俄军从2022年起招募合同兵的最大的目的不是使军队专业化，而是为了招募尽可能多的士兵，以尽快派往前线。

  为了吸引合同兵，俄国防部提供了远超平均薪资的收入、优厚的社会福利、减刑的可能性以及更为宽松的合同条件。

  在2022年之前，合同兵的月工资相当于人民币2300元，而现在他们至少能挣到15000元。此外，还有约14000元的一次性招募奖金，在某些地区这一个数字预计更高。考虑到俄罗斯全国平均月收入不到6000元，而大多数新兵来自平均月收入仅为3000元的贫穷的地方，合同兵在军队服役一年的收入十分可观。

  此外，有公开报道称，俄罗斯政府通过减刑的方式招募了一些有违法和犯罪记录的公民前往军队服役。这一政策一度引发担忧，俄罗斯代表雷纳特·苏莱曼诺夫曾说，“俄武装部队正在变成犯罪团伙”。

  作战人员的高薪还产生了一些副作用，例如俄执法部门的警察为增加收入，也纷纷签约参军。俄联邦内政部长弗拉基米尔·科洛科利采夫称，2022年秋季，俄罗斯约有9万个警察职位空缺。到2024年春季，这一数字已升至15.2万。同时，俄联邦监狱管理局也面临监狱看守人员的短缺——2024年3月，该机构的职位空缺率达到19%。

  除了合同兵，俄罗斯也通过广泛存在的志愿组织招募战士，例如瓦格纳、ENOT和Rusich等私营公司，以及顿巴斯地区的哥萨克部队和民兵组织。这其中，哥萨克部队的招募靠的不是金钱激励，而是意识形态动机——爱国主义和东正教是哥萨克人的核心价值观。据全俄哥萨克协会称，截至2023年底，有2.7万名哥萨克人在乌克兰作战。

  随着俄国防部逐步的提升作战人员的签约奖金和福利待遇，军事人员的薪酬已占到联邦支出的约8%。俄罗斯2024年的军费开支也占到联邦预算的30%，占国内生产总值的6%。

  这引发外界对俄罗斯国家财政和经济走向的担忧。尽管俄罗斯在某些方面展现出了超出预期的抗压能力，但通货膨胀的飙升与生活成本的急剧上升也是不争的事实。

  对此，俄罗斯经济学家弗拉季斯拉夫·伊诺泽姆采夫（Vladislav Inozemtsev）指出，与苏联时代相比，如今的俄罗斯经济不可同日而语。在苏联时代，军费开支是从国民福利中的净扣除，因为在资源短缺的情况下，武器生产的增加会自动导致民用产品产量的减少。而如今，俄国防工业的资金几乎会立即“渗透”到相关企业，从而带来产能的增加。向军人家属发放的“合同”和“葬礼”款项，则是为满足消费者对商品和服务日益增长的需求。

  可以说，关键不在于支出规模，而在于如何让支出融入到社会经济结构中。在以色列这样的市场经济国家，从1970年到1990年的20年间，军费开支平均占到国内生产总值的18.9%，但这并没有阻止该国经济以每年4.6%的速度增长，以色列也没有显示出经济衰退。

  这或许会让那些预测俄罗斯经济即将崩溃的人感到失望，当前的经济提高速度放缓不过是其需要适应新的运行条件。